chapter4.海馬效應

前一秒的自己在幹什麽，他有些不清楚了。他記得他之前是在和當地首富布魯斯·韋恩談話，當然，也不排除這又是一場幻夢，畢竟，他在小醜策劃的那起事故中失去了記憶。

現在，此時此刻的他正站在一個公寓樓內，跟著一個戴眼鏡的華裔身後——這位自稱姓張的男子，正帶領他去屬於他的房間。

房間很破很舊，帶著一股潮濕和蟲蛀過後特有的黴味，整個房間散發著廉價的氣息——事實上，正是價格使他決定入住這所公寓。

交過房租後，房東爽快地交出了銹跡斑斑的鑰匙。

這使他有一種錯位感，不知是夢還是真實的回憶告知他這一切都已被經歷，可荒誕的事，他又重來了一遍。

他的手無意識地碰到了回憶中放槍的位置，那裏正確確實實別著他不知何時買來的手槍。錯位感更濃了。他隨即捏住了自己的錢包，貧瘠的薄布貼著手指，帶起屬於皮革的冰涼質感。

卻宛如一張貪婪的巨口，一下子將他的迷惘，他的茫然，甚至他自己一起吞噬殆盡。他甚至感覺到了微小的疼痛，那張巨口在撕扯他的肌肉。

他需要錢。

“你還好嗎？”房東的語氣聽不出什麽關切，更多帶著一股別死在這裏的嫌棄和厭煩。

他在想什麽，哥譚這座陰溝難道還會生長出什麽陽光嗎？這裏不會，這裏只會有和黑暗一起相伴，那只被黑暗禁錮住的，將會腐爛墮落的，駐步不前的……

什麽來著？

房東發現面前蒼白面孔，胸口別著禮花的男人抿起嘴。突然微微勾起了嘴角，下一個瞬間，形成了一個極為獰狠詭異的笑容，又轉瞬消失不見。

房東一時間覺得這個面孔，和這個笑容都太過於熟悉了，熟悉到不知不覺間，房東的瞳孔已經縮成了一個小點。

但下一秒，這一切異常都像其發生時那樣，自然而然地消失了。

房東開口了，那張平靜麻木的面孔上，找不到一絲一毫上一秒的驚慌。“是之前的事故吧，哎，在哥譚有命就不錯了。”房東用著有些百無聊賴的口氣感嘆道，突然，他又盯到了面前沈思男人的臉。“哎，對了，你長得有點像那個誰來著……”

他將磷火一般的綠眼睛望向房東，就像是要將這個人穿透。

房東的話還在繼續，“周可兒，對，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。”

他感到了一絲熟悉，當然，還有一些別扭。但這樣程度的熟悉感，對於一個失憶者來說，不亞於一根火柴對於一捆炸藥的意義。

“周可兒？”有些拗口又陌生的名詞被他說出，在念出來的那一刻，那種不知何處而來的熟悉感更加強烈了。

他想，也許，他曾叫這個名字？

不過，沒什麽關系。既然有一些熟悉感，那自己，就是周可兒了。

畢竟，比起這有一些熟悉感的名字，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簡直像換了一個一樣。當然，也不排除自己又失了一次憶。

有些可惜，他無意識地用手指描繪著槍口——他當時在和布魯斯·韋恩說話，這讓他有些希望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了。

兜裏有一張肉店的招聘，他垂下眼簾，手指戳了戳那張皺巴巴的海報邊角。和回憶裏的一模一樣，是夢？是幻覺？是海馬效應？甚至是妄想癥——左右他沒錢去治。

更何況，他瘋了這個假設，讓他感到了，一絲熟悉。

房東把門關上，冷汗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地滑落平靜的面頰，其本人卻沒有一絲自覺。迷迷瞪瞪地，房東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對話，那個被提及的，華人街口口相傳的，在哥譚一定要小心的名字。

房東絞盡腦汁，卻在最後驚慌失措地發現“他……是誰來著？”

轉瞬，這個疑點，也像被未知的力量拉扯成了碎片，在房東的腦海裏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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